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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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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此夜月圓。

南王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被掉了個包,他只是繞著穿了一身龍袍的“南土世子”圈圈的走著,兩只手相互是交握而後又松開,頗有幾分神經質的味道。

南王世子不發一言,就如同一只牽線木偶,安靜的坐在那條通往小皇帝寢宮的密道盡頭。這是南王耗費重金從小皇帝的貼身太監那裏得到的小皇帝寢宮的密道所在。

作為曾經的皇子,哪怕奪嫡失敗被發配嶺南,南王對皇宮的了解還是比很多人都深刻的,他知道皇帝的寢宮之中有這麽一條通道,是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才準備的,而那通道通往何處,機關又在哪裏,都是只有皇帝和照料他長大的貼身太監才知道的事情。

而那個被重金引誘而背叛了小皇帝的貼身太監,正是他的大太監總管王安。宮中誰都知道王安照看著小皇帝長大,所以誰也不懷疑來自他的消息的真實性。

南王數月之前知道了這條密道,於是就苦心孤詣的將自己的別院和小皇帝寢宮的密道勾連了起來,構建了一條通往皇宮的新的通路,他和他的世子便是打算從這條密道進入皇宮。

只是南王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悉數被小皇帝知曉,包括他收買的朝臣和江湖勢力,如今都已經成為名單上的墨字,擺在了小皇帝的案頭。

小皇帝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為的就是將他作為一塊煉金石,看看朝中上下到底誰是忠臣,誰是奸佞,同時也看看武林之中誰越過雷池,劍指朝堂。

後來待到一切風波初定,這名單被玉卿久看見,她還萬分戲謔的說道:“沒想到我們陛下這般年紀了,還和孩子似的用小本本記仇呢。”

皇·超記仇·帝:╭(╯^╰)╮哼

葉孤城坐在南王父子的另一側,他的皮膚極白,在這光線昏暗的地下也散發著玉質一樣的光,讓他周身散發出一股不許任何人親近的氣場來。

一柄烏鞘長劍橫在葉孤城的膝頭,他手中拿著一方素色的絲絹細細的擦著手中的長劍,仿佛他不是身處陋室,而是蕭然於山水之間。

南王在那一邊走來走去,險些將地皮都磨出一個窟窿來。

他瞥了一眼葉孤城,也不知道是因為葉孤城劍上的寒芒還是那人雪一樣白的衣裳,總之在那麽一瞬間,南王有了一種眼都被刺痛了的感覺。

忽如其來的心慌,南王飛快的從葉孤城身上挪開了目光。

葉孤城也清清冷冷的看了南王一眼,忽然以種低沈到近乎不似人聲的聲音說道:“甕中捉鱉而已。”

南王被他的聲音凍得一個哆嗦,他飛快的掃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皇帝”,咧了咧嘴,南王臉上扯開了一抹凝澀的笑容。他故作淡定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隨聲附和葉孤城道:“城主說的是,今夜扳倒這小皇帝,於我們說不過是甕中捉鱉而已。”

葉孤城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三個人終歸安靜下來,一時之間,整個屋子之中呼吸可聞。

誰都知道,今夜白雲城主和西門莊主將在紫禁之巔決戰,可是作為主角之一,本該在外面準備這驚世的一戰,可是如今葉孤城卻在這裏,那麽……今夜在房頂上站著的那個人,又該是誰

唐門到了這一代,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千人。經過了數百年的發展,唐門之中各個勢力盤根錯節,自然也就良芳不齊。

一直到唐門的上代,他們的嫡系之中還有許多有出息的子弟,然而到了這一代,仔仔細細的將本家的那幾個唐家少爺巴拉一遍,也很少再能找出能拿得出手的值得稱道的弟子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唐門之中有人生了一些別的心思,不顧唐家祖訓,貿然參與朝堂之事,那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在那座玉羅剎在盛京的別院的的院子裏,玉羅利一手提了一個藍衣人,然後像是扔垃圾樣將人扔進了院子角落的一棵桂花樹下。

玉羅剎的動作絲毫不見溫柔,可是被這樣簡單粗暴的扔過去,那兩個唐門的弟子卻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玉羅剎他的行事毫無顧忌,絲毫不覺得自己弄暈了兩個唐家的小輩是多大的事兒。然而此刻若是還有其他江湖人在場,單單是看見那兩個唐門身上的豹皮口袋和魚皮手套,那些江湖人恐怕都要倒吸一口涼氣。

唐門在江湖之中行事一向霸道,又手段陰|損而人數眾多,尋常的門派是不願意招惹上這樣的一群的。

更何況,那爛泥一樣癱軟在角落裏的兩個唐門的臉上都扣著一張銀色的做工精良的面具,顯然是只有唐門嫡系才會有的裝扮。

那兩個唐家公子已然成年,不過在玉羅剎面前,他們兩個居然顯現出幾分弱小可憐的意味。究其根本原因,大概是因為,玉羅剎祖上有幾分異族血統,雖然到了他這一代已經淡至虛無,但是也足夠他身高長到九尺。而川蜀之民大多瘦小精致,兩相對比起來就會顯得格外慘烈了一些。

隨意拍了拍手,將手上沾染的毒粉隨手拍去,玉羅剎輕哼聲,不屑道:“還說什麽毒|霸蜀中,原來也不過是些小兒科的玩意。”

他年輕的時候栽在這“毒|藥”一詞上一次,那一次讓他險些就失去自己此生摯愛之人,後來自己的小閨女也栽在這玩意之上,玉羅剎簡直對用|毒之人滿心的偏見,如今這唐家人撞在了他手裏,玉羅剎對他們自然不客氣。

也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曾經為他師父過毒,那一次玉羅剎倒是因禍得福的對毒|藥產生了抗性,尋常毒藥奈何不了他分毫,這唐家人灑在身上的亦是如此。

陸沈煙皺了皺眉,還是不許玉羅剎拒絕的的將西門然配好的解毒藥粉灑在了玉羅剎的身上,又塞了一顆解|毒的丹藥到他嘴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到底是受過情傷、又一生愛而不得的人設,王憐花最是看不得人家夫妻恩愛,而這兩人簡直粘膩到他沒眼看的地步。

奈何打又是打不過的,王憐花只能眼不見為凈,索性直接蹲下,用小木棍去戳了戳地上躺倒的兩個唐門弟子。

他倒不是怕這兩個人身上的毒|藥,只是唐門制毒一向愛用邪物,什麽老鼠屎黑狗血的也用了不少,實在是臟得很。憐花公子生性愛潔,自然對唐門的這些毒|藥嗤之以鼻。

同樣是制毒,王憐花卻偏愛用花草,他最是得意的一味毒,原料竟是露水。此後很多年,哪怕王憐花已經隨著沈浪夫妻歸隱,可是江湖之中對於他制出的那一味奇毒還是有所傳說的。

雖然萬般嫌棄,但是王憐花抄起小木棍戳戳戳,還真讓他有了一些收獲。

他戳到了唐門的那個弟子胸口的時候,只覺得那裏的觸感有些問題。將那小木棍探入唐門弟子的胸口翻了翻,果然讓王憐花找到了一點兒有用的東西。

陸小鳳和楚留香終於到了這座別院之中,此刻那兩個人正在興致勃勃的蹲在墻角看熱鬧。若非條件不允許,玉卿久還真懷疑這兩個人下一秒就會從袖子裏掏出一口袋的瓜子湊到一起去磕。

看見王憐花這邊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陸小鳳和楚留香都湊了過來,想要細看。

王憐花十分自然的將那小樹枝一挑,將上面挑著的那個東西遞到了陸小鳳和楚留香的面前:“給你們瞅瞅。”

“多謝前輩。”楚留香沖王憐花抱了抱拳。

他接過了那個東西,撚在指間細細感受。楚留香只覺得那東西入手溫良,極容易沾染人手上的溫度,卻不會很快讓那些許的溫度散開。

楚留香都無需細看就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畢竟他身邊的三個小女孩之中,蘇蓉蓉可是易|容高手,那人易|容用的面具他已然用過不少了,並沒有太過陌生。

王憐花忽然有些邪氣的笑了:“易容的面具自然沒有什麽稀奇的,稀奇的是這面具的材質,你之前用過的材質如何,可曾這樣柔軟細膩?”

楚留香回憶了一下,他之前見過蓉蓉制作面具,主要的材質是豬皮,豬皮自然沒有多麽細膩,所以做出來的面具即使再惟妙惟肖也總有幾分僵硬。而那豬皮面具用之前需要用特質的藥水泡過,不然會發黃發硬。

可是這一塊卻柔軟異常,上面也沒有楚留香聞到過的泡面具的藥水的刺鼻味道。他有些新奇的將那面具又在手中掂量了兩下,一邊掂量一邊笑道:“都說唐門易|容之術也很厲害,我原本以為是中眾人口口相傳所以言語誇大,不過如今但是看他們做出來的這面具,就可以窺見他們易容術的絕妙了。”

“絕妙?人|皮做的當然絕妙了,血粼粼的從人家臉上拔下來,你說能不像本尊麽?”王憐花輕笑一聲,滿意的欣賞到了楚留香驟然改變的神色。

堂堂盜帥,居然被這樣一句話弄得險些將手中的易|容面具直接丟掉。

倒是陸小鳳反應的快一些,他用兩根手指的指尖小心的掐住那面具的一角,小心翼翼的將那人|皮展開。待看清上面的臉的時候,陸小鳳驟然松了一口氣。

把這面具丟回給楚留香,陸小鳳故作淡定的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楚兄,前輩跟你開玩笑呢,這是葉城主的臉。”

楚留香定睛細看,果然在手中的面具上依稀辨認出葉孤城的模樣。葉孤城自然不可能被人剝了面皮,楚留香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戲耍了兩個小後生,王憐花笑的異常開懷。等到他好不容易笑夠了,便十分自然的走到玉卿久身邊坐下,伸手覆在玉卿久是椅背後面。他衣袖寬大,遮擋之下倒是掩去了那椅背的痕跡,生生顯得玉卿久整個人都縮在了王憐花的懷中。

玉卿久無知無覺,心中暗自盤算著今夜的紫禁之巔的決戰,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如今和王憐花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葉英從院外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幅光景。

他不覺皺了皺眉,動作比理智更快一步。遙遙向玉卿久伸出手,葉英低低道:“卿卿,過來。”

從沒有聽過師父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玉卿久微微驚訝的擡了擡眸,看見的卻是男子一直堅定地向她伸出的那只手。

咚咚,咚咚。

那樣的一瞬間,玉卿久甚至聽見了血液流過自己心臟的聲音。她不由自主的向著自家師父的方向走去,而她的手,也終於落在葉英的掌心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憐花公子啊,你這麽皮,真的不怕被大莊主片成火鍋麽?

☆、傾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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